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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章第三十二期 2015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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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 瘂弦

本期執行編輯: 林楠

 

刋頭題字: 沈家莊

世界公民的天涯寫作

──序《歐洲暨紐澳華文女作家選集》

 

黃碧端

 

   『加拿大華人文學學會』顯然是個非常有凝聚力和行動力的文學組織。幾個月前,林婷婷女士為編就歐洲、澳洲和紐西蘭等地女作家作品集,商我為之作序,我才知道這個學會近年已經陸續出版了加拿大及東南亞等地區的文集。婷婷女士和共同編者劉慧琴女士的辛勞可以想見,而學會的指導者詩人瘂弦,想來也必以他的詩壇重鎮加編輯高手的功力,給予不少協助。

    我的青少年期,是台灣的「留學生文學」蔚為文類的時候。當時的台灣,民生仍相當困蹇,觀光更未開放,出國留學因而不僅是為深造知識、追求前程,事實上也是走出去看見世界的僅有管道。這些「看見世界」的知識份子,或所見所聞不吐不快,或鄉思沉重只能藉文字抒發,卻因緣際會,為島上的閱讀者打開了一扇望向世界的窗,事實上對台灣日後的經濟發展社會開放,也發揮了重大影響。

    當年的海外書寫,當然,除了留學生,也有出自1949以後因大陸易幟而流亡海外的知識分子和其他外移人口。當時他們能一吐塊壘的園地,只有台灣和少數香港報刊或僑報。回想起來,這些書寫真是感時悲懷多於歡悅。家國之思、文化重負,和「江東父老」的期待,往往使書寫者鄉思如縷、筆觸沉重。其中心緒,用唐君毅先生的話是「花果飄零」,陳之藩則喻之為「失根的蘭花」,我們感受到的自多是無奈和感傷。

    是的,去國失鄉之悲曾是民族的共同重負,使孔夫子遲遲其行,使屈原憔悴澤畔,使王粲嘆息「雖信美而非吾土」。即使到了上世紀的九年初,大陸流亡法國的蘇曉康還寫下過題為「在美麗的巴黎的那種痛苦」的篇章。

    相對之下,我們才更能看出這冊《歐洲暨紐澳華文女作家選集》的時空意義。這冊文集裡收了歐紐澳地區華文女作家的50篇作品,概分為散文小說和論述文。除了少數議論性文字,絕大多數篇章裡,作者寫的都是自己的生活情境、旅居地的文化,或和親人友人、工作夥伴相處的經驗……。偶有不諧的異國婚姻,或碰到了難處的工作主管、挑剔的居所房東,大致亦視之為人情之一環,並不引發身世的感懷。

    這些作者不乏名家,即使有些名字還不廣為人知,也都有很好的華文駕馭和觀察析理的能力;共同的是她們幾乎都幸運地卸下了感時憂國、失根流離的重擔。我讀集裡的作品,特別感覺到這些域外篇章,「域外」對作者只是諸多選擇的一個,不是不得不;選擇有其理由,但她們返家的路也暢通無阻;更重要的是,如果選擇不回故土,異鄉在感情上也可以成為故鄉;……我們幾乎可以說,這本文集見證的是,華文作者如今是站在世界公民的基點上寫他/她的人生,異地也許吸引她久居或暫留,但家回得去,選擇既不難,回首也無傷。

    我喜歡這樣的文字裡的歡悅陽光,雖然也追念曾經的,那離亂過後旅人濃重的鄉思和百轉的愁腸。

 

(黃碧端生於福建,成長於台灣。國立臺灣大學政治學學士、碩士;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文學博士。曾任 國立中山大學外文系主任、國立暨南大學人文學院院長、教育部高教司長、國立台南藝術大學校長、國家兩廳院藝術總監、總統府國策顧問、文建會主任委員、教育部政務次長等。現為中華民國國際筆會會長。著有散文評論多種,並長期為《聯合報》副刊專欄主筆。)

 

晚景

洛夫

 

老,是一種境界

無聲,無色,無些些雜質

天空的星光不再沸騰

不再知道

何時會從胸中升起

那種不可言說的純粹

魚子醬與豆腐乳相擁而眠

罈子裡冒出的異味

宣告秋天即將結束

然後慢節奏的活著

蠕蠕爬行

蝸牛般以口涎書寫牆的蒼白

溪水清而無力

但很安靜,一種不錯的選擇

一到春天

便匆匆推著落葉與泡沫向遙遠的

那個童年

漂去

 

 

老,是一道門

將關而未閉

望進去,無人知曉有多深

有多黑

卡夫卡的傷口那麼黑?

無人知曉

我試著從門縫窺探

似乎看到自己的背影

在看不見的風中

一閃而逝

 

2015.7.7於溫哥華

 

(洛夫,1928年生於湖南衡陽,長沙 大學中文系畢業,曾任教東海大學中國 文學系。北京師範大學、中國華僑大學、廣西民族大學、山西大學等特聘教 授。1954年與張默、弦共同創辦《創世紀》詩刊,歷任總編輯多年。作品被譯成英、法、日、韓,荷蘭、瑞典等文,並收入各種大型詩選,包括《中國當代八大詩人選集》。曾榮獲多項重要詩歌獎,今年更榮獲李白詩歌大獎)

 

 

 

向地球村「龍門」跳越的海外華文文學

──加拿大華文作家第二故鄉寫作探析

 

盼耕

 

中國國內評論界,習慣欣賞世界華文作品中對第一故鄉(原鄉)的「家國情懷」,而忽略了海外華文文學業已進入第二故鄉寫作的新時期──向地球村「龍門」跳越的新時期。

海外華文文學一直有華人移民在彼邦身份糾結的投射。現代移居異國的華人絕大多數,既不同於第一代流落或被賣「豬仔」的命運,也不同於因某種原因自我流放的一群,而是自願、愉悅地移居。雖然背景不同,但在從中國公民變為異國公民的身份觀念上,都有一個掙紮的過程。

這種掙紮,使華人移民出現了三種身份的定位:第一種擺不脫「租客」的心態;第二種為「中立者」,在東西方價值之間保持平衡;第三種則以「主人」的情懷積極入世。三種身份的定位,都反映到文學作品中。其中,第三種觀念日漸強起,那是對彼邦公民意識、普世價值的積極進取。這就是表現在作品中的第二故鄉的「家國情懷」。”。

「家國情懷」原來是華人對故鄉故國、對中華民族的情懷,但在第二故鄉寫作中被放大擴展了,被注入新的涵義,賦予新的價值。

環顧地球村,不難發現北美是世界華文第二故鄉寫作的重鎮,其中加拿大更為突出。

站在地球村的高度審視,也不難看到第二故鄉寫作在世界華文文學中有以下的功能地位:

 

1. 與原鄉寫作互相輝映,擴展了華文文學中「家國情懷」的空間

海外華人的作品中,既有第一故鄉的回望美與凝固美,也有第二故鄉的前瞻美與延伸美。第一故鄉寫作,多是深沉的「家國情懷」;而第二故鄉寫作,多是愉悅的「家國情懷」。

作家阿木在《這裏已是我的家》一文中,這樣寫從中國故鄉回到加拿大的感覺:

飛機降落了。海關入口「Welcome Home」醒目的大字迎面而來。

汽車平穩有序地行駛在公路上。天格外湛藍。當車停在屋前,芬芳的青草味,熟悉的泥土氣息,變紅的茱萸樹葉,小松鼠,鄰居家的小狗搖著尾巴跑過來,帶著它主人的笑語「到家了!」

沉靜在回憶中的我,這才回過味兒來,故園常在夢中……往日熟悉的一切已經逐漸淡出。三十年的耕耘,三十年的休養生息,已將我和這片土地連在一起,這裏已是我的家了!

  親切,輕鬆,陶醉!如果沒有第對第二故鄉的深情,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感受,不可能有這樣的書寫。

這些第二故鄉的寫作,與他們的第一故鄉寫作互相輝映。作家們兩種「鄉」、兩種「國」的作品,成為海外華人作品的並蒂蓮,豐富與擴展了華文文學中「家國情懷」的寫作空間。

 

2. 為「家國情懷」注入新的內涵,提昇了華人文學世界性的親和力,

在第二故鄉「家國情懷」的寫作中,「家」是移居地的「家」,「國」是移居地的「國」,「情懷」也是對移居地的「情懷」。作家們在關注生活底層華人移民的坎坷時,也關注其他民族移民的困苦;在發崛華人移民族群生存品格之美外,同時也發崛其他民族移民的精神。

林婷婷的《推車的吉普賽族》裏,這樣記述了吉普賽一家人的流浪生活:

一天,吉普賽人一家在路邊待客。也是夫婦倆。地面上多擺了兩小碟菜。飯後,女主賓邊聊邊互相捉頭髮裏的蚤子,男主賓一味忘情地彈著吉它,一味閉著眼唱。一首南方古歌。倆人都陷入了,陶醉得不行。一曲高歌後,婦人和孩子們都使勁鼓掌。掌聲在這個靜寂的下午顯得格外清脆、響亮……

入夜,我把自己關進冷氣房裏,扭開音響,我盡力想從音樂的旋律中回溯記憶的軌跡,以找回生命中某些開懷高歌的瞬息,然而此刻,記憶卻突然緲茫而遙遠;我耳邊聽到的,已不再是鐳射的音響,而是吉它的樂聲,那天晚上,我竟一夜無眠!

林婷婷的「我竟一夜無眠!」令我出神良久。為什麼「一夜無眠」?那是因為吉它聲一直在耳際迴響,而吉它聲後面,讀者除了感受吉普賽人推車流浪的困頓但樂天的生活外,還是感受到作家的同情、關切與焦慮。「我竟一夜無眠!」洋溢著來自作家心靈深處的人間暖流。

在對異族的人道關注時,也有被他人的關愛所感動。林婷婷《芳鄰》中的海蒂,微言《沙朗》中的沙朗,文野長弓《保姆沒有夢》、《漁翁之意不在魚》和《閑不住的手》等多篇中提到的老畫家菲力普,都是熱心關懷新移民的加拿大原住民,作家以尊敬與感激的筆觸細膩地記錄了他們的博大愛心。文野長弓的《印第安兄弟》中還有另一種讚譽,墨西哥一個海灣的年輕印第安樂手塔扎,為了歸還在景區遺下相機的失主,三年多來不斷打量著每一個登岸的遊客……。這些寫作,已經走出了「族群」的地域,是全球化語境下的寫作趨向。這類作品,把不同種族視為同一個地球族,把普世的人性關懷視為作品的靈魂,把他族的喜怒哀樂也當作自己家人的喜怒哀樂。他們的筆下,傳統的「家國情懷」發酵為國際藍空下更廣博的親和擁抱,引發了新的審美。他們的作品含有強烈的新世紀價值,為「家國情懷」寫作注入的新內涵,提昇了華人文學世界性的親和力。

 

3. 積極推動身份觀念的轉型,使華文文學成為提升華人形象的平臺

時間讓大多數華人移居初期對彼邦的距離感,變為融洽感。自豪感取代了自卑感。不少華人作家重視華人在移居國公民身份的尊嚴,強調要把身份的認同從「租客」與「過客」糾結轉到「公民」甚至是「主人公」身上,積極參與,盡自己公民的社會責任。加拿大作家微言和林楠是此中出色的建言者,他的時評,對糾正華人移民的心理,有著正面的導向力。

  身份觀念的轉型,不是落地就能即刻開花的。需要一個過程。在書寫這種情感轉變的作品中,文野長弓《誤闖禁區的麋鹿》中的描述,令人印象深刻。他把初到彼邦的自己比作「一隻誤闖禁區的麋鹿」,在靜謐的街區中,感到孤獨與冷漠。當他平靜凝視街區樹蔭掩映的人家後,逐漸感受到這裏「凝聚著加拿大幾代人的體溫,透過不言不語的意象,多情而又溫雅地歡迎世界各地的旅人,攜手共同創造多元的百草園……」文野長弓在《保姆沒有夢》中還深有感觸地說:「既然你來了,就應該把這裏當作家園,而不是驛站。」這種「當作家園」的意願,使作家有了欣賞的眼睛。在欣賞中感知新家園之美,在感知中開始了身份觀念的轉型,蘊釀著第二故鄉的情懷,而最終達致「摒棄了孤獨無助的自我,融入了在飄忽著綠光的深處」。他心境轉變的優美描述,相信對需要身份觀念轉型的讀者是明目的清流。

 

4. 第二故鄉寫作,使華人文學在世界文明的建設中多了一份擔當

許多華人移民積極融入新的社會,不但有了對第二故鄉的感情,還有了越來越強的移居地公民意識第二故鄉是他們越來越關注的「家國」,對第二故鄉的責任成為他們心目中的越來越重的「情懷」。

  

 

結語:

第二故鄉的「家國情懷」寫作,是海外華文文學走出「族群」、融入全球化語境的寫作,體現出與時共進的魄力,體現出對國際社會的責任與奉獻精神。這種寫作,大大提升了華人文學的功能,使它在華文文學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因此,可以說第二故鄉的「家國情懷」寫作,推動了華人文學進入新時期──向地球村「龍門」跳越的新時期。

 

(盼耕 本名陳藩庚,北京師範大學珠海分校教授,香港大世界出版公司總編輯,香港文學促進協會理事長。)

 

 

 

晴窗閒話

付紅妹

 

 

似陰非陰的天氣,若有若無的小雨,只合三兩知己倚窗而坐,一杯普洱,什麼都可以說,也可以什麼都不說。如此就好。這樣的天氣適宜寫一筆“相見亦無事,不來常憶君”,“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則太烈了。

 

 

菲沙河岸,安寧而空闊。零零落落的幾個人或悠然地散步或輕快的慢跑,小狗、鳥兒、松鼠在綠毯似的的草坪上嬉戲。自得其樂,互不相擾。不見了國內素日的喧鬧,可也少了塵世的煙火。安靜而寂寥,混亂而快活。魚與熊掌乎?

 

雨水豐沛,陽光大好,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一派欣欣然,那棵小櫻桃樹也枝繁葉茂起來。生機爛漫,人自是滿心歡喜,可也吸引了以松鼠為首的各界友朋。一日晨起,拉開窗簾,居然有只蜂鳥振翅與我隔窗對視,良久不去。我完全呆住了。“聽鳥說甚,問花笑誰”應的就是此時此景吧。

 

 

窗前讀書,偶抬頭,恰看見一隻松鼠自院中攀上圍欄,左顧右盼之後沿圍欄一路雀躍而去。不知它從何處來又奔往何處。處處無家處處家,然而它又是歡喜的。

 

 

浣熊忽來訪。晃動著胖胖的身形不知從哪裡踱步而來,不慌不忙,怡然自得,讓人想起老北京胡同裡穿著大汗衫搖著蒲扇端著茶壺的大爺。走著走著一屁股委坐在門口的草坪上,百無聊賴地四下望瞭望,然後懶洋洋地爬到櫻花樹上。沒有生疏,沒有戒備,更沒有對峙和攻擊,自然放鬆得像是在自家的田間地頭。

 

夜雨霏霏,晨起朗日清空,春光大好。除草,種花,吃飯,讀書。“山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大概就是如此味道吧。

 

安靜的菲沙河邊。三三兩兩的行人,時而幾聲鳥啼飄過,幾隻加拿大雁在路上悠閒地散步。一輛車疾馳而來,減速,停車。雁渾然不覺地繼續著自己的遊戲,啄羽、引頸、左顧右盼。車等待,隨後而至的兩車亦等待,沒有一聲鳴笛,也沒有一個人下車。雁終於厭倦了,離開了路面。車遂去。

院子裡的花草樹木每天都給人欣喜。今天綻開一支玫瑰,明天吐蕊一朵芍藥,後天繡球又長出了新芽,要不就是薰衣草抽出了新穗,杜鵑花生出了新蕾……那只蜂鳥似乎是在後院的楓樹或松樹上築了巢,時而飛過來,振動著小小的翅膀圍著人盤旋。終日流連其間,不知魏晉。“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鳥山花好弟兄”實在是一場人與萬物相融相化的大自在、大歡樂。

 

(付紅妹,大學中文系教授。2011年移民加拿大,定居溫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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